逆光飘雨

逆光飘雨,简称逆雨。
“这不是诗人的时代,而是戏子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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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幻想乡《厄·梦》#24

#24 卡萨布兰卡 (1)

今昔幻想乡篇章目录

      从人间之里长街上的一家酒馆里,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那个喧嚣而宁静的夏天早已在几个月前过去,如今年关将近的现在,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和期待的笑容,唯独除了一人在墙角那张桌子喝着闷酒的金发妖怪。

  尽管她将自己白色的帽檐压得很低,同时有意避免发出太过引人注目的声音,但她还是被一只半妖,在迈进门槛的下一刻从人群里无意中瞥见。

  “明天就是年末的‘过年祓’了吧,你不去准备,而在这里喝酒,没关系吗。”身上蓝色教师套衫还未曾换去的上白泽慧音,背着装满教案和考卷的黑色手提包,问也不问地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一边活动着发酸的肩膀,一边对着站在身边等候吩咐的服务员扬了扬手指,“——还是老样子,谢谢。”

  “……你知道吗。”八云紫没有抬头,而是低头望着面前只剩残羹冷炙的餐盘,又灌下了一杯大吟酿,“……三十七次。我不想再试了。”

  “即便这将是最后的机会,她还是不肯见你吗?”

  八云紫那没头没脑的哑谜,在掌管历史的白泽之兽面前基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她早已在幻想乡的记录中发现了有关这一点怪异的记载:博丽的巫女在数月前的花香异变解决后,便一语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了神社的后殿,无论自己面前的八云紫如何询问、哀求,都不肯再见和她见上一面。

  “虽然对可以使用隙间的我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八云紫将盛着清酒的酒盅在手中摇晃,望着自己倒映在上面的影子不住地旋转,“但我总觉得,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你当时为了要和藤原白铃永远在一起,去到彼岸不顾四季映姬的阻拦,一意孤行地修改生与死的境界,强行将那个灵魂脱离转生。结果却意外地导致那个灵魂分裂成数份,散落到各地。虽然你可以用和悔悟棒同等材质的‘掣签’,寻找到那些拥有白铃记忆的女孩儿,但她们却已经变得根本不认识你了……”

  慧音轻言的,是八云紫在历史中讳莫如深的罪孽。即便那些词句甫一出口,便融化在聒噪的背景音下,可对方却在倾听中,不知不觉地抽动了一下嘴唇。

  “继承博丽之力的巫女,均活不过25岁。”八云紫稳稳端在手中的酒杯液面上,忽然泛起雨落般的涟漪,“就算用尽我的一生,也无法弥补因自己的自私,而给那些无辜女孩们所造成的创伤……”

  “所以,你就一边保护她们,一边又有意识地和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暧昧距离。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一来你便不会爱上她们,她们也不会爱上你。那些继承着白铃记忆的女孩们,在你的默默注视下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即使心里不忍,但上白泽慧音还是认为有些难听的话,自己有义务也有必要对着面前这个看上去一蹶不振的妖怪说,“你以为这样是对她们好吗?殊不知,这才是最自私的行为……”

  “自私……?”

  面笼愁云的八云紫,第一次抬起头来正视慧音的眼睛。

  “嗯。因为你怕了。你怕自己还会再重蹈白铃的覆辙。便将博丽巫女对自己的爱慕,全部深埋在了自己心里。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孩们,被你弄到这里来,被你强加上了远非她们年龄所能承受的重担,同时你还要求她们得坚强,不允许依赖你、爱慕你。可你却不知道,举目无亲的她们,在这里唯一所能依靠的,不就是你吗……”

  “对。我就是这样狡猾的一个人。”八云紫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慧音十分尖锐的指摘,再次将杯中之酒饮净,“……我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已看不惯神绮对魔界内部神明的压榨和奴役,一心想要创立一个妖神人人平等的理想乡。如今,我却逐渐想明白了,那时自己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离开,就是因为心中觉得亏欠这个接纳自己的魔界太多太多,同时似乎也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能让自己狠下心来,就此离开的理由。”

  “藤原白铃就是那个理由?”

  白泽之兽撩了撩眉毛,似乎隐隐猜到了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

  “没错。我开始有些陷入迷惘,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想建立幻想乡的想法多一些,还是想和白铃在一起的想法多一些呢。”

  这个被称为贤者的妖怪,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狼狈表情。

  “无论如何。藤原白铃她终究还是为了你的理想,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尽力不辜负对方所做的牺牲,不才是聪明的选择?而且,并没有抛弃你的她,不也在这百年间,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吗……”

  “——你是说,博丽巫女……?”

  “我觉得,”尽管慧音点的菜肴此时已经都摆上了桌,但她却没有丝毫想要动筷子的食欲,“灵梦之所以不肯见你,就是因为她可能已经下定了毅然赴死的决心了吧。同时准备将你这个她最为依赖的人,拱手交给下一位继任的巫女。”

  “……?”

  八云紫大睁着眼睛,好像一时间没有明白那蕴含在慧音言语之中的意思。

  “你还是不懂啊。”白泽之兽翻着腕子,用手中的一次性木筷,轻轻敲了敲八云紫面前的餐盘边沿,“那种状态下,明知自己会死的她,如果再放纵自己去见你的话,你觉得她那甘愿放弃你的决心,会不会动摇?”

  “……!”八云紫先是一愣,那双已经呆滞无神的双眼,旋即又逐渐放射出往昔的奕奕神采,她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在酒馆之中便不管不顾地打开了隙间,火急火燎地跃入其中,“我、我这就回去准备仪式所必须的东西!”

  “终于变回那个成熟而睿智的大妖了呢,”慧音望着那叠被八云紫当做餐费甩在桌上的票子,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微笑,“总是愁眉苦脸的,酒都要变难喝了啊。”

  寺子屋的文史教师如是说着,起身从桌上冰桶里,拿出了隙间妖怪喝剩半瓶的大吟酿,给自己满满地斟了一盅。

  她端着酒杯,侧身对着高挂在窗外天际上的一轮残月,点头示意:

  “你说是不是,妹红?”

  

  

  入夜的香霖堂,房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

  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着自己鼻梁的森近霖之助,开始在昏暗的月光下,将放置在屋外的散落道具一件件地搬回屋中。

  他必须动作快些,否则屋内的老旧煤油灯,很可能在他慢吞吞地磨蹭之中,渐渐熄灭。如果因为光线不佳而散落什么零件在外的话,明早找起来可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就在半人半妖的店主忙忙碌碌地准备打烊关张的时候,一个歪歪扭扭的灰色烟圈,忽而飘过他的鼻尖。

  “阿嚏——”

  对烟草过敏的他,不由得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我说,明天就是博丽神社的巫女继承仪式了,你还不睡吗?”他揉着发红的鼻头,有些不满地望向那个倚着窗户,一边不住咳嗽一边还喷云吐雾的魔法使,“有闲工夫吸这种损害生命的玩意儿,还不如来帮我搬东西。”

  “咳咳咳……”至今仍不适应烟草味道的魔理沙,干咳了几声,用目光瞥了一眼打在自己左臂上的石膏,示意霖之助自己此时还有伤在身,“他们都说,有故事的女人才会吸烟。那是因为她们都曾经自我伤害过……”

  “哼。没想到,你几个月前屁颠屁颠儿地出门打了一仗,什么忙也没帮到,结果还被那个女仆伤了条膀子回来。”霖之助咬着牙忍受着最近又开始复发的腰肌劳损,对着那个失落到开始作践自己身体的女孩,讥讽道,“我看你这个魔法使没当成,却要变成个诗人了。”

  “魔法使啊,不当也罢。”魔理沙将烧到一半的香烟夹在手里,撅起嘴吹散了那些弥漫在眼前,令她有些看不清屋内陈设的烟雾,“再看过那些身上背负着沉重罪业的妖怪后,忽而开始觉得太长久的寿命有时时间令人恐惧的事呢……我啊,还是作为一个人类,就这样在百年之后死去,或许会好些。至少心里只会记着一个人。”

  “你还是别念念不忘了,那个巫女现在估计已经……”

  后面振聋发聩的半句话,霖之助本来打算用作打醒对方的武器,但话到嘴边的他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

  因为他发现,那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正在无声地哭泣。

  “你这个样子,”注意到了这一点的霖之助,缓缓放下自己手里搬着的货物。轻轻地走到魔理沙的面前,“哪里还像是小时候说要当男子汉的魔理沙——”

  就在他准备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以作安慰时,那个金发的魔法使忽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用指间仍然夹着燃烧香烟的手,用力扯住他胸前的衣襟。

  “……要是把我的衣服烧了,你可赔不起哦。”他先是吃惊地抬起双手,而后又缓缓地将那个不住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无奈地小声苦笑,“灵梦之后,才是我——”

  话没说完,他的嘴唇上忽而落下一根抽到仅剩一半的香烟,一股令人想吐的烟气不由分说地滚进他的肺管,呛得他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他费了些力气勉强将那根烟用舌尖顶出,在地上用脚确确实实地将那个可能会引起火灾的明火源踩灭,保持着怀抱着魔法使的奇怪姿势,有些不快地干咳道,“冷不丁的,你干什么啊……”

  “我会赔你的。”

  香霖堂店主猛然一愣,他眨了眨眼睛,唯恐自己听错了什么。

  “陪我?”旋即,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涌起的悸动,他便抚着自己后脑的头发大声地笑道,“我森近霖之助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人……”

  “……我是说衣服会赔给你的啦。”

  霖之助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对方用力捶了一下,刚才那些被吸进肺泡的烟气,似乎又有隐隐上拱的趋势。

  “我知道呢。”

  他淡淡地说着,偶然间发觉自己的眼角似乎被那烟给熏到了,有些晶莹的液体正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每年的最后一天,是幻想乡内名为“过年祓”的节日,在这一天的博丽神社将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好运。

  如果适逢当届的博丽巫女处于孵化期,那这年的“过年祓”就将成为巫女更新换代的继任仪式。

  “我进来了。”

  身着素白长衫的八云紫,头戴着稻荷神的兽耳面具,伸手推开了那扇对自己紧闭已有数月的大门,撩袍迈入了博丽神社的空旷后殿。

  一语不发的博丽灵梦,身披着纯洁无瑕的白无垢,面无表情地正坐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

  “……规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就请由我来为你介错吧。”

  天边刚刚露出的晨曦,顺着左右缓缓分开的门缝,均匀地洒在博丽巫女的身上。

  八云紫缓缓俯身与她对面正坐,并将一只盛有白罂粟汁的茶杯,轻轻将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十三年前,”博丽灵梦将白色打褂的袖子挽起,以三根手指捏起那杯仍感温热的剧毒之物,将它置于自己的视线之下,“曾经的我就是这样喝下这杯茶,然后成为博丽巫女的吧。”

  “……神寂湖边的白罂粟内,存留着历任博丽的所有记忆,它是成为巫女时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也是在卸任前需要交还出来的东西。”

  八云紫在经过慧音的开导之后,已经完全明了了博丽灵梦的决意,此刻她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情感流露出来,尽可能毫无感情地说道。

  “从前有个女孩喜欢上了一匹妖怪,她跟随对方一起奔波、出逃,风餐露宿,最后甚至为了对方的理想而献出生命。可那匹妖怪却在之后的时间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稳平静地和其他女孩儿生活在一起……”

  灵梦眯着眼睛,低头望着手里这杯清澈见底的茶,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听你这么说,”八云紫耸了耸肩,在面具后面认同地笑笑,“那只妖怪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呢。”

  “嗯,不仅是坏蛋,而且还是个骗子哦。多年前,她曾对一个女孩儿承诺道,在对方作为‘博丽巫女’而存在时,所受到的任何伤痛,都会在数分钟内痊愈……”

  “……”

  八云紫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可如今,那个女孩的心却仍然痛得不能自已。”灵梦用手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室,轻轻将白罂粟茶端到自己的嘴边,“如今她马上就将不再是‘博丽巫女’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那个妖怪的脸……”

  “那个妖怪说,她会满足那个女孩的愿望。”

  八云紫说着,慢慢抬起双手,从脑后解下捆缚面具的绒绳,稻荷神的面具开始缓缓自她脸上滑落。

  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瞬间的灵梦,忽然迅速将那杯带有剧毒的茶含在口中,然后将整个身体猛然前倾,对着八云紫的唇瓣——

  吻去。

  “……你?!”

  八云紫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在惊恐之余也一不留神将蕴含着所有博丽记忆的毒茶,尽数咽下。

  “如此轻易地被一个人类夺去双唇,这算是在你人生中排第几的错误呢?”

  阴谋得逞的博丽灵梦咽喉一抖,一边用手背拭去残留在自己嘴角的罂粟茶,一边带着胜利者的得意面容,望着那个一时间非常狼狈的大妖怪。

  “你太天真了,”八云紫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人畜无害的面容,有些愠怒地吼着,“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被这种毒杀死……”

  “谁说我要毒死你了,”博丽灵梦就好像是听到笑话般耸了耸双肩,摇了摇头道,“我只不过是把博丽记忆的大部分,还给你而已。”

  还没来得及等八云紫说些什么,灵梦正坐着的身体忽然一歪,向着旁侧倒去。

  “灵梦!”

  惊慌失措八云紫都甚至忘了使用隙间,她连滚带爬地勉强将对方失去平衡的身体抱在怀里。

  “……死亡从来都是最仁慈的惩罚……我只会让你永远记住我……记住灵梦……到死都不会忘却……你可要继续守护……这片结界哦……我们(はくれい)会作为你记忆的一部分……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断续的字句,仿佛正在将生命的血色牵离灵梦的身体一般,使得博丽的巫女看上去就好慢慢和身上的白无垢融合成了一体。

  至此,某人被冻结在十八岁生日的某天,终于又开始继续慢慢前行。

  “……灵梦……”八云紫轻吟着巫女的名字,感觉数百年来都未曾再体味过的巨大悲痛,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由内而为破为两半,“你心痛的毛病,好像不知怎地,传染给我了呢……”

  “紫大人。新晋的巫女已经做好仪式的准备。”

  似乎是早已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的八云蓝,以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后殿门口,对着隙间妖怪面无表情地说道。

  “介错完成。准备开始仪式。”

  瘫坐在地的八云紫,双眼凝望着博丽神社正殿之后,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老紫杉,轻轻回答。

  如今,让我来当你的囚鸟吧。

  

  

  魔界,万魔殿。

  在那条昏暗的长廊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啊,是丝薇特酱吧,请进,门没锁。”

  然而,门后传来的却是一声温柔而又和蔼的回应。

  那个头戴红帽、身穿粉褐色相间长裙的梦貘,甩了甩背后的尾巴,用手中一册蓝色的梦之书,缓缓顶开面前紧闭的门扉。

  “执梦官哆莱弭·丝薇特,见过神绮大人。”

  虽然她面前的那个魔界之主,正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对着自己微笑,但她仍然未曾忘了这百年间用身体记住的礼数,单膝跪地谦卑地问安。

  “丝薇特酱突然过来,什么事情吗?”

  “……那个……”她凝望着那张都快要绽放出花朵的明媚笑脸,迟疑了半晌,皱眉抱歉道,“……啊,请您恕罪……我还是一时有点不习惯——”

  就算时至今日,她也无法强迫自己相信,那个往日严厉威压的神绮,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和蔼可亲并富有母性的女人。

  “丝薇特酱,到达我这种程度的魔神,已经是无法战胜、无法治退、无法消灭的存在。”神绮好像先一步读出了盘绕在青年执梦官心中的不安,她一边用手示意对方在一旁的沙发上稍作休息,一边耐心地微笑解释道,“那个聪明的厄神小姐,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选择封印了我身上千年来积攒的各种厄运。将我的性格,变成了千年前还没有为厄所污染的样子。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我。”

  “千年前……?”

  “是啊。要说真起来,我甚至不知道已经是多久之前了吧。那时,我们所身处的这片魔界,还原本是属于现世大陆上的土地。由于那时的人们还未开化,他们对未知的恐惧和敬畏,逐渐催生了许许多多的妖怪和神明。”神绮说着,从办公桌后面转出,自己哼起曲子,开始动手泡起红茶来,“你也许猜到了,我就是那其中之一。”

  丝薇特望着对方忙碌的背影,期间曾有几次想要帮忙的举动,但却都被对方婉言谢绝了。

  “看来这是一个不短的故事呢……”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如是想着。

  “虽然这些神明和妖怪都集中产生于同一个时间,但它们之间却经常为了争夺人们的信仰而发起战争。在一次战争中,我的部众遭遇到了其他众多妖怪的联手围剿——在那个妖神势不两立的年代,这并不罕见,我也就没有过多在意。可当我们全部撤回,并退守于原本的根据地之后,却发现对方之前潮水般的进攻竟莫名其妙地突然停止了。感觉有些反常的我,这才察觉,自己其实早已经陷进了一种任何生物都无法进出奇异的封印术中。”

  “认知结界?”

  丝薇特眉毛一扬,发觉自己似乎有在书上看过那种独特而强大的结界。

  “没错。原来那些信仰我的人类们,竟为其他的神明所蛊惑,正在连夜搭建起认知结界,想要将我们永远封死在里面。我虽然在对方结界未完成之前,率部做了多次突围,但无一例外地无法冲出那‘认知’的围栏。不得已的我,只好将那片土地从大陆上升起。在了解自己为人类所背叛的我们非常气愤,便开始以‘魔’族自居,这就是魔界的雏形。”

  神绮点点头,将沏好滤净的红茶放在丝薇特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端着热气腾腾的另一杯,坐在了她的对面。

  “接下来的时间,我便开始以破出为目的,研究这个未完成的结界。随着研究的深入,我渐渐发现自己不仅无法将它毁坏,同时还可能需要一个人类作为能源,来维持这东西稳定,使得整个魔界不至于破碎。可在当时,我们全族都被认知结界屏蔽,无法进出。说来也巧,那时我在魔界中,无意发现了一些可能是当时误入的其他神族余孽,便奴役他们成为我的爪牙,去四处寻找可以充当能源人类。”

  “然后您就遇到了界泉前辈?”

  身为执梦官的丝薇特,自然对魔界的历史稍微有些了解,她点了点头,接着神绮的话说道。

  “没错,那时的她正被封印在上川神社的地下石宫中。由于之前也曾听闻,她是个拥有可以穿越空间能力的特殊妖怪。心中一动的我,便授意手下将她弄到了这里,并用武力令她屈服。”

  丝薇特知道,虽然神绮说得轻描淡写,但当时的激烈战况肯定远非“用武力令她屈服”这七个字可以尽述的。

  “我授予她执梦官之名,让她帮我挑选可以帮助魔界维持的人类。慢慢地,我和族人的身心也逐渐被认知结界内弥漫不散的厄运污染,变成了人们传说中的‘魔’族。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名副其实了……”

  “记得您曾说自己是故意放界泉前辈和幽香小姐下界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可是我的一个小计划哦。简单说来,就是我认为永远让魔界飘荡在现界的影子中也不是办法,便稍微布了个局呢。”

  “布局?”

  “是啊。”神绮一边用舌尖舔着滚烫的红茶,一边用好像在谈论天气的口吻,开始毫不在意地讲述起,这个布局了差不多有千年的计划。“那时的我,已经察觉到界泉隐隐有种想要脱离魔界的想法,便将计就计,先利用她现在下界建立一个人妖共生的世界;然后再放和她之间的有着千丝万缕恩怨情仇的幽香下去;最后授意玛格特·洛依德让界泉修改幽香的记忆,深埋下一触即发的火种。我只需要在这里静待些年,就迟早会能等到这两人大战到击破外围认知结界的那天。”

  “击破认知结界这种难上加难的事儿……您怎么会如此肯定呢……”

  丝薇特听着听着,感觉有股寒气缓缓爬上了背脊。

  她也逐渐明白了这个看似和蔼可亲宛若陌生人的神绮,其实骨子里还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心思缜密到令人生畏的魔界之主。

  “因为,她俩可是我的执梦官啊。”神绮就好像是一个母亲般自豪地笑着,举着茶杯缓缓来到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边,伸手将紧合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往旁侧一扯,露出了外面人间之里的绿油油的远景,“……虽然结果并没有想得这么顺利,但也正因为我和梦子被对方狠狠地打倒了,所以你我才能得到和她们一起共生的机会……”

  “——光扯这些了,还没有问你今天是为何而来?”

  神绮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在桌上,忽而意识到了那个被自己按住听了十数分钟革命家史的丝薇特,好想还有事情没说。

  “……属下刚刚是想说,这一届的‘公主’暂时还没发现合适的人选,而且‘爱丽丝’殿下也忽然不知下落……”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们也已经不再需要‘公主’了。”神绮背着双手,沐浴在窗前的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望着窗外不远处的太阳花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至于你的母亲……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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