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飘雨

逆光飘雨,简称逆雨。
“这不是诗人的时代,而是戏子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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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幻想乡《厄·梦》#23

#23 梦之黑魔术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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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你在干什么!是我啊!快醒醒!”

  身体从躯干正中摔成两截的梅蒂欣,此时正被键山雏拎在半空,任凭她不住地拍打咒骂,但却仍然无法挣开对方捏住自己咽喉的用三根手指。

  “好、香啊。”

  厄运的妖怪伸出舌头,缓缓舔舐在那个不停颤抖的脸上。一股难以抗拒的美妙气味幽灵般地窜进她的鼻腔,不由得让她又回想起了那个曾经类似的光景。

  “雏……”

  “……记得你、曾经说、过喜、欢我吧。”

  伴随着怪异至极的断句,绝非人类所有的尖牙利齿缓缓分开,宛若野兽般的咆哮,从唇齿间流淌而出。

  “嗯,没错,我说过。所以,你就算真的吃了我,也不会背叛和讨厌你。”

  再数次向键山雏搭话未果之后,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梅蒂欣,竟毅然地摘下了自己携带着球形关节的左臂。

  “自、己连、块肉都不、让我吃,还、敢说喜、欢我……?!”

  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话的键山雏,猛然一愣。因为,她发觉这个好似昨日重现的光景,忽而在这一刻有了些什么不同。

  “喏,给你。”

  尽管体内因肢体分离的剧痛如巨涛般翻滚不已,但梅蒂欣仍然面带着温柔笑容,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送到了最爱之人的嘴边。

  “不可、能的,不该、是这、样的……厄、厄运竟、然在减、少……你、到底做、了什么!!”

  之前一直笼罩在键山雏眉目上,那团浓密不散的厄裳,突然破开了一条裂缝。

  “如果我身体,真的能填补你内心的空洞,那将是我最幸福的事……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不会埋怨你的。”

  “叮——”

  一声悠长而又缥缈的轻吟,从她的右腕上传来,仿佛唤醒了一直沉睡在这副躯体中的另一个人。紧接着,厄运妖怪原本的说话方式,好似顺着那碎裂掉一角的黑色面具,汩汩而出。

  “我知道的,你们即便死到临头,也会昧着良心对我说这种违心的话,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仍然想欺骗我!”

  亲手杀掉艾赛菈的莫大负罪感,在键山雏的口中凝结成近乎癫狂的吼叫,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梅蒂欣的一声肯定,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阵痛。

  “没错,我的确是怕得要死……因为我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原本善良温柔的雏,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面对键山雏歇斯底里的质问,梅蒂欣用右手捏着被扯掉的整条左臂,抚摸了一下厄运妖怪微微颤抖的头顶,“但,我却记得自己亲口对你说过,无论怎样都想要陪在你的身边。”

  “……可你也知道,上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类似话的人,已经被我吃掉了……”

  就好像一触即溃的乐高积木,键山雏的身体在对方轻轻触碰下,竟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双膝瘫跪了下来。

  “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嘛,”只剩不到三分之一躯体的梅蒂欣,也从半空中仰面掉落在键山雏的怀里,“因为,雏是厄运的妖怪呀。”

  “恭喜你,这次终于没被厄运左右。”

  突然,从一枚不知何时落在她脚边的白色铃铛中,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是谁在那儿……”

  她用了一些时间,弄明白了这只铃铛大概是几分钟前,从被魔理沙接住的巫女口袋中,因巨大的惯性而飞出的。

  就像是被言语擦亮的阿拉丁神灯,一个双腿呈幽灵状的妖怪,从那枚白色的铃铛中缓缓探出自己绿发蓝衣的身子。

  “花火,是我。”

  她一开口,便准确地说出了键山雏的本名,但那个隐隐带着微弱回响的声音,却是一种厄运妖怪从未听过的多人和声。

  “你认识雏?”仅剩单手的梅蒂欣费力地撑起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个浑身都为厄运盘绕着的妖怪大吼着,“你想对雏做什么!”

  “森雪……?”然而,在键山雏情绪低落的面庞上,却忽然冒出了一种糅合了警惕和疑惑的表情,“你是……上川森雪吗……”

  “不,我是上川森雪又不是上川森雪。”那个恶灵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自己戴着蓝色尖帽的头,用那种像是齐声朗诵的声音,说出了一些令逐渐恢复心智的键山雏感觉又有些迷惘的话,“我也许是藤原白铃,又或许是布莱克·VI·艾赛菈,也有可能是历代的博丽巫女,还许是那些你并不认识的人。准确地说,我应该是你吸收的所有厄运之集合,恶灵魅魔。”

  “我吸收的厄运……?”

  听到这个词,键山雏的身躯不禁微微一抖。

  “叮——”

  那是一声悠长而又缥缈的轻吟。

  “没错。”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悦耳的音符,魅魔抱着双臂,双目微闭地轻轻点头,“我所居身的这枚白铃,乃是可以放出厄的‘释厄之铃’;而你右腕上的那枚黑铃,则是可以吸收厄的‘噬厄之铃’。否则,你以为由这枚白铃所放出的厄运,都来自于哪里?”

  “……来自……这枚黑铃吸收的……厄……”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这却是键山雏根据对方的话,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没错,这两枚铃铛就像是两块磁性相异的单磁子,在它们之间以某种我也无法确切描述的方式,形成了数股厄运的往复回流。黑铃吸收转化的厄愈多,白铃中积攒并放出的厄也就愈盛。也正因为如此,周身携带越多厄的人,就越有可能看见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厄。”

  “所以,你才不仅仅是森雪,还同时是艾赛菈和藤原白铃?”

  键山雏渐渐开始理解了对面的这个恶灵,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事实。

  “嗯。这两个铃铛,本是‘道摩法师’芦屋道满在千年被安倍晴明封印于播磨时,潜心炼就的阴阳术秘宝——‘播磨双铃’。安倍家族曾数次想从你这里寻找并抢走的,也正是它们。因为,据说只要将这两枚铃铛的底部相对,就可以凭借其间的厄流吸力,结合成一个无缝的封闭空间。以厄运加诸于两端的力量越大,其构成的封闭空间就越牢固。所以,他们尽管不知道这东西的确切样子,但都视它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可是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盘绕在键山雏厄裳上的厄,经过这段时间的冷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繁盛。她立了立眉毛,露出一种警惕的神色。

  “因为……”说着,魅魔的声音骤而一变,尽管过去了八百多年,但键山雏仍然听得出,那个声音分明来自那一日将自己流雏献祭的挚友,“——在当年得到这枚的铃铛之后,我便隐隐发觉了它上面盘绕着的奇怪厄流。在潜心研究了数年后,我才终于破解了其中的秘密。但那时,我自己业已完全被‘释厄之铃’喷吐而出的厄运污染,肉身在此后不久,便腐坏消失了。而我的灵魂,却同它里面终年不散的厄运一起,融合成了这个具有无数种意识的恶灵……”

  “那你当年为什么那样对我。”

  旧友相见,没有寒暄。

  被面无表情的键山雏说出口的,却是那不含一丝感情的冷酷质问。

  “抱歉利用了你……因为当时的民怨已经积累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想要疏通,就得找一个替罪的羔羊。人们的莫大愤怒和厄运必须有谁来承担才行,因为,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魅魔,或者说是上川森雪,俯视着那已经变成厄运妖怪的朋友,双膝微屈,愧疚地跪伏了下来。

  “所以,你便杀死了我吗?”

  尽管如此,键山雏却没有丝毫想要接受对方道歉的意思,她抱着双臂乜斜着眼睛,望着那个除了声音之外已经找不到半点森雪影子的恶灵,冷冷道。

  “或者说,我认为非你不可……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隐隐注意到了这播磨之铃的秘密……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无论对谁都那么温柔善良的你,一定可以成为驾驭和毁灭这种力量的妖怪……”

  “因厄而生,再因厄而弭。这就是,我的意义吗……”

  仿佛是被解开了盘绕数百年的心结,宽恕或者是救赎,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都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键山雏仰头望天,脑后长及踝的浓密黑发迎风飘扬,她隐隐觉得自己又在蔚蓝的天空上,看到了那只橄榄色的飞鸟。

  它仿佛从那落满树叶的鸟居上,不经意间穿越了八百年的时空,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片已经物是人非的世界。

  “尽管恨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不为我所恨的妖怪。”

  白色的释厄之铃缓缓漂浮而起,魅魔的身躯也随之慢慢消失,变得透明。

  “没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上川森雪。”

  键山雏的身体也慢慢漂浮上花田的半空,她低头望着将那枚被捧在自己手心里的白铃,面无表情地咒骂着。

  “花火……变成妖怪的你,果然比那时要可爱多了……”

  “叮——”黑铃一扬。

  一声悠长而又缥缈的轻吟,刺破了那宛若失去星辰的黑夜。

  “叮——”白铃一震。

  一声悠长而又缥缈的轻吟,融化了那宛若无人踏足的白雪。

  “就让我,这个为人所唾弃的妖怪,来亲手将世界拯救给你看吧。”

  浓密的厄运从两枚铃铛中奔涌而出,仿佛遮天蔽日的蝗虫,将键山雏的身体团团裹住,逐渐将身躯、肢体、眉目尽数淹没。

  那两枚铃铛,徐徐漂浮在她一团漆黑的身体面前,俨然变成了她的双目。

  一黑一白。

  就好像是厄运和幸运的颜色。

  “不要啊,雏!”无力地匍匐在花田之中的梅蒂欣,只得扬起手臂发出夹带哭腔的嘶吼,“她还是在骗你,那个家伙的话不能相信啊!你还想要再上一次当吗!”

  “人类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又对人类所做的一切,往复周始,形成厄运的环流……今天,就是切断这个‘环’的最好机会,这也是‘我’做出的决定。”

  键山雏慢慢发现自己的五感已经渐渐脱离开了身体,但心中却被一种从没体味过的坚定感所填满,那是一种当人做出攸关命运的抉择时,所必须抱有的感觉。

  

  人使神“存在”,神便令人“活着”;

  人使妖“死去”,妖便令人“毁灭”。

  妖怪本以吃人为生,而这匹一直在尝试救人的厄运妖怪,却似乎该是神明。

  

  黑色的风,仿佛花田的上空遽然而起的龙卷。

  满目的黑魔术花,仿佛被它扬起了自己身上所沾染着的暗红油墨,颜色逐渐变淡、变浅,渐渐变回了越来向日葵的样子。

  而那仿佛了吸收了整个幻想乡内厄运的黑色龙卷,疯狂地旋转着,穿越过那面将幽香和八云紫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的墙壁,将那个自洪荒时代便存在于世间的原始神明,紧紧包裹在其中。

  一道,一道。

  盘绕、挤压、扭转、收缩。

  黑白两枚铃铛一前一后,将那个几乎已成纺锤状的庞大厄运对扣在了其中。

  下一刻,那飞扬起的龙卷骤而停歇。

  一枚黑白相间已成菱形的铃铛,当空落下。

  “雏啊!!不!!!不要……”

  陷入疯狂的梅蒂欣,双目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她咬着嘴唇,用单手撑着只剩半条的身体,不管不顾地飞爬着,将那枚落在花丛中的“播磨双铃”捧在手里,撕心裂肺地呼喊。

  微风吹过,那条盘绕在键山雏头顶的红色丝带,缓缓地从半空飘落到梅蒂欣的肩头。她忽而感觉,好像有那么一刻隐隐听见了那个自己最爱的妖怪,在耳边如是呢喃:

  别哭啊,梅蒂欣。

  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个人不会忘记我,我就会再次醒来。

  到那时,我再向你亲自道歉吧。

  不过,不是作为厄运的妖怪——

  而是作为真正的“厄神”……

    

 第三章 梦之黑魔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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