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飘雨

逆光飘雨,简称逆雨。
“这不是诗人的时代,而是戏子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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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幻想乡II《亡·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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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再思之间


  头顶上的日光灯,昏黄到令人生乏。

  “呼……”

  小野塚小町站立在这条宽阔而漫长的通道尽头,满头大汗地将蓝色领口的第一枚口子解开,一边唯恐头上的稍小一圈的帽子滑落,一边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不仅是因为这身阎王制服专用的束腰,勒得她有些呼吸困难;更是因为她即将进行上任不足一周以来的第一次“滥用职权”。

  虽然不知道这种事情还会在今后的日子中发生多少次,但就像击溃整座大坝的首枚蚁穴一样,万事总要有个开始。

  “把门打开。”

  幸好看守此处的,还不是亚太总部的人,她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尽可能地装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口气,对着面前手执兵刃全副武装的守卫,奴了奴嘴。

  “啊,是小野塚大人。”那个循规蹈矩的死神,似乎刚刚从全神贯注执戈守卫的梦中醒来,猛然一怔,旋即挺直了腰板毕恭毕敬地说道,“牢房重地,如果需要提调重犯的话,还请您出示「十王腰牌」。”

  “嗯?我进出这里还需要出示这种东西吗?”

  她眉角一挑,故作愠怒地抱起了双臂,用鼻子发出轻哼。

  “……那个……”他弓着身子,本来还打算据理力争一下,却在望见她眼神的下一刻,便似乎瞬间理解了对方的目的,不由得嗫嚅地低声道,“是……”

  粘帖着封条的结界,缓缓从他背后的墙上剥落,逐渐暴露出一道高耸的钢铁闸门。在四周都被暖色调充斥着的空间内,它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伤疤,突兀地暴露在这里。

  “咕呜呜呜——”

  不知是谁发自灵魂内底的癫狂嘶吼,顺着慢慢打开的门缝,如猛兽般传来。

  仿佛地狱中恶魔的啸叫。

  “罪人收押期间曾多次自杀未遂,已经被诊断为中重度精神异常,同时富有极大攻击性,还请阎王大人多加小心。”

  随着小町一起进入这间昏暗房间的守卫,在留下这样一句劝告后,便逃也似的将她独自留在了另一侧。

  “哼,她还能吃了咱不成?”

  她抱着双臂对着身后紧闭的门扉耸了耸肩,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

  取烟、衔住。

  点火、吸烟。

  一气呵成。

  “呼——”

  她熟练地将灰白色的烟圈从舌尖弹出。

  下一刻,比辛辣烟草味道更为炫目的白色光芒,忽然充满了她面前的整个空间。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正中摆着一把被白布覆盖的铁皮高背椅之外,目光所视的范围内再也找不到第二件家具。

  剩下的,只有无垢的纯白。

  “就算你不让咱来,咱还是来看你了哦。”

  她就好像是去乔迁新居的朋友家中做客一般,背负着双手叼着烟,沿着房间的墙围,缓缓地踱着步子。

  “只是听说你换了间大房子,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再思之间」竟然这么简陋,连个给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每说一个字,那块白布就会抖动一下,先前在房间外听到的那种如猛兽般的嘶吼,也会更重一分。

  “咱本打算再说你点儿坏话的,不过,看来你的五感并没有被完全剥夺嘛,听力还是一如既往地灵敏。”

  她的嘴角一歪,脚跟顺着身体移动的方向微微一挪,便如同戏法般跨越了足有数十米的距离,瞬间出现那把铁椅前方。

  “……区区一个菜鸟阎王,竟然有胆子刚上任就滥用职权……”

  一个异常冷漠的声音,伴随着缓缓飘落的白布,出现在小町的面前。

  “我说你啊,你也该对咱态度好点儿了吧。”她侧着头,动作夸张地用小指抠了抠耳朵,那几乎可以算是小人得志的炫耀神色,却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而已,“如今已成阶下囚的你,还有什么立场说我滥用职——”

  那是一对宛若无底深渊的眼窝。

  虽然绿色的眸子已经被摘去,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来自面前这个人的目光。

  锋利如刀。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自然属于非法所得,如今已经被没收充公了。”四季映姬有些尴尬地笑笑,小町也听不出来对方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戏谑几分自嘲,“都说不让你来,如今我的这种样子唯独不想被你看到呢——想笑就尽管笑好了。”

  前任阎王赤身裸体地被牢牢捆在铁椅上,全身主要的关节也被尽数贯穿了代表罪人的铁锁,但她的言语中却没有半点异样,就好像是从心底接受了这种待遇一般平静。

  “笑?咱当然要笑,哈哈哈哈哈哈——”小町大张着嘴,从喉咙中勉强挤出几声好像干咳似的笑声,“然而,咱笑的不是旁的什么,而是你这种认命的样子。”

  “……”映姬没再接着对方的话再说什么,反而是提起鼻翼嗅了嗅,一股难闻的烟草味道便滚入了她的鼻腔,“倒是你,就这么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竟新添了抽烟的坏毛病呢。”

  “无论是土烟还是水烟,千年之前咱就会了,不过之前一直不敢抽就是了。因为咱认识的某个人,说过她不喜欢烟草的刺激味儿。”

  尽管对方看不到小町的举动,可新晋的阎王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用舌尖将嘴上叼着小半截香烟弹到脚边,细心地踩灭。

  “呵,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小町看不到四季映姬的眼睛,但她还是能真切地感觉到对方此时的落寞,不由得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不惜装疯也要伤害自己呢。”小町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遍布在那具身躯上的道道伤痕,“难道不知道已死的人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吗?”

  “你大费周章来到这里,想对我说教的就是这些吗?”

  嘴角抽搐,这大概是此时的四季映姬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动作。

  就算是在对方被剥光衣服、褫夺行动、甚至被剜去双眼的如今,小町还是能真切地感觉到发自那个名为四季映姬的身体中,不可一世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态度。

  “你知道吗,咱最讨厌你这种语气。”

  小町骑坐在椅子上,用双手将四季的脸颊捧起,三指死死扣住对方的下颚。

  ——就算是放在眼前,却也会担忧她下一秒会消失不见。

  “哼,你在不安吗。不安我会消失。”

  ——虽然已经没有双眼,却完全将自己看透的余裕。

  “住嘴。”

  小町低吼。

  “真傻呢。就好像我一样。”

  忽而,小町从未听闻过的温柔气息撩拨在她的耳廓,她不由得一怔。

  “……?!”

  “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尽管已死之人无法自己结束生命,但有件东西还是可以办到的。”

  出自前任阎王口中的话,在小町听来仿佛恶魔的耳语,她不由得将那件东西的名字喃喃而出:

  “死神镰刀……”

  “没错,如果这是我的请求,你一定会帮我的吧。因为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不是吗。”

  恶魔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充满了令小町反胃的余裕。

  “你就这么想一死了之吗?甚至等不及孽镜台的审判?”

  小町的语气忽而严厉了起来,那还是四季从未品尝过的一种冰冷之味。

  ——不能再任她摆布了。

  “这是我的选择。”

  ——你还想要继续强迫别人听从你的选择?!

  “你只不过是咱的上司而已,而且还是过去式,咱如今凭什么听你的?!”

  好像是被点燃引信的炸药桶,小町双眉一立,瞬间便用自己常用的那柄镰刀架住了对方脖子。




【绘图:@初江聚聚】



  “楚江王借七爷之口所述的都是事实,我身为彼岸的执法者却落到身陷囹圄的境地,全都是自身背负的罪业所致,怪不得别人。而且,这份敕令其实来得有些太晚了,早就该有今日的我,已经享受了太多并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光……”

  尽管锋利的刀刃几乎快要将她的脖颈割破,但根本看不到对方表情和动作的四季映姬,言语上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

  “当了这么多年阎王的你,也早该明白这个世间有很多即便死也无法偿还的东西。”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小町魔,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所以,咱不会让你死的。哪怕在孽镜台上无法为你做无罪辩护,咱也做好了和整个彼岸为敌的最坏打算。”

  “似乎你总是会和我对着干。可惜这次你做不到的。我是楚江王钦点的重犯,他会下令的,命令你用手中的镰刀,将我的头颅割下——”

  “四季映姬,咱和当年的你可不一样。他们能命令你,却休想命令咱。”

  小野塚小町似乎不想再听了这种仿佛认为一死了之就能消弭罪业的话语,背负着双手转身走出再思之间,将身后赤身裸体的四季,如玩腻的玩具般意兴阑珊地丢弃在这件空旷无物的房间内。

  “既然如此,那你就试着来拯救我看看好了,小野塚小町·亚玛萨那度。”

  四季映姬就这样毫无感情地说着,宛如一具毫无灵魂的人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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